阿来孽缘遵从内心的选择,追寻不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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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刻觉得自己变了,又是什么促使变的到来呢?

改变,因人而异。

阿来小说《孽缘》里的斯丹巴因伯父泽尕尔甲的一则卜卦而大为改观,简直判若两人。

卜卦内容如下:

前世有两个人(姑且称作甲和乙)。

两人之中,甲外出,乙趁机勾搭甲的妻子,并将甲的财产占为己有。甲回来后,便勾搭乙的女儿作为报复。两人相约决斗。可是,乙胆怯了,遂使一计,说:“月圆的时候吧”。当时正有一轮圆月悬于中天。甲误以为是次日晚上。甲前去决斗,乙说:“今天是十六,为什么昨天不和我较量?”甲无语,回家杀死妻子,然后娶了乙的女儿。这样,甲胜利了,但没有杀死仇人。

“这是一段必将转到来世的孽缘。”

斯丹巴虔信佛教,相信前世今生因果报应,这一卦他信以为真,认为自己罪孽深重,自此摆脱懒惰,管理生产队的羊群一丝不苟,年年评为先进社员;时常修桥补路;当上生产队长后,因怜悯从麻风病院痊愈归来的女子孑然一身的孤独,便让她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侍奉伯父更加殷勤了。

那么,斯丹巴此前经历了什么,这则卜卦又因何而来?

1.

斯丹巴和“我”母亲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他六岁时被在庙里习医的伯父领去庙里学习藏文。

泽尕尔甲半僧半巫,不喜欢不能直接医治人身疾苦的和尚。兴许正因如此,泽尕尔甲不允许斯丹巴接触整本经文,只许他阅读各种佛本生故事和喇嘛教各代宗教故事。

斯丹巴因偷听活佛讲经被罚跪在烈日之下,背脊上鞭痕累累,但却因祸得福,当他于昏迷中说出眼前浮现经书里的鹿群时,活佛发现他的慧根,收他为亲授弟子。

后来,庙里裁减人员,斯丹巴带着活佛的教诲和活佛赠与的一摞银洋离开庙子。

斯丹巴的人生信条是“我们除了活下去的愿望以外,不会再拥有其他美好的东西”,对于活着的重视可见一斑。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受苦人出身的他落草为寇,成了土匪,是走投无路的无奈之举。

被俘前夕,斯丹巴暗伏在河对岸的柳树林里,用枪打掉了色尔古村头人儿子的帽子。不是枪法不好,而是有意为之,就如斯丹巴所说“我救了他的命”。

斯丹巴手下留情,却好心办坏事,成了两个人之间孽缘的开端。

在色尔古村,家族传统像是穿越时空五颜六色的纽带,缠绕在一代又一代的家族成员身上,以此与别个家族区分开来。

例如,斯丹巴所属的柯基家族爱好洁净,别人用牛尾清扫床铺和屋里小小的神龛,斯丹巴则用牛尾拂拭地板,纤尘不染;偷盗是姨父仁钦家族的特征,他也不得幸免;若巴家族过去是色尔古村的头领,独子雍宗,被斯丹巴救过一命的人,也就是“我”的父亲,延续了家族倔强、心高气傲的传统,一副蔑视一切的样子。

斯丹巴当初所以好心办坏事,是作为前哨的四人之中,独雍宗死里逃生,而且当时同村的一名战士携枪逃跑,雍宗便受到怀疑,虽是战斗班副班长,预备党员的资格被取消,有名无实。这对心高气傲的雍宗而言,是耻辱无疑。

随着雍宗和斯丹巴的妹妹结为夫妻,他和斯丹巴便由过去的敌人变为永恒的亲戚,但是雍宗所秉有的贵族气息使“亲戚”一样有名无实,也让他和斯丹巴之间的孽缘得以延续。

2.

斯丹巴把伯父和同母异父的姐妹及其家属统称为“我们柯基家族的人”,在体现亲情和亲戚之间的凝聚力上无可厚非。

别人倒没什么意见,唯独雍宗不以为然,若巴家族的优越感令他无法委曲求全,和柯基家族等量齐观,因此他总是以“他们柯基家族的人”代指斯丹巴一家,而不把自己囊括在内。

泽尕尔甲在领袖像的衬衣上写诗,斯丹巴做好了替伯父坐牢的准备。

雍宗听闻,之所以主动替斯丹巴去坐牢,是因为他二人过去的纠葛在色尔古村几乎家喻户晓,因此他俩并肩坐在村里的广场上等待公安方面的消息时,引得众人围观——这难得的亲密!而且解放以后,若巴家族的辉煌一去不返,前后落差,在雍宗怕是难以接受的。

现实给予他无力的挫败感。因此,他想逃离,离开知晓他的过去和身世的色尔古村,去往一个全然陌生的所在。坐牢正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雍宗这么做,看似是保全斯丹巴免去牢狱之苦,实则是成全自己,使长久以来倍感压抑的灵魂获得喘息的余地。

诚挚的品行使斯丹巴以为雍宗此举乃良心发现,也使斯丹巴对公安方面的工作组成员坦诚相待,组长把自家的身世和盘托出后,斯丹巴也一股脑道出自己的经历。

得知不会坐牢,作为感谢,斯丹巴在王成的暗示下偷来雍宗的旧军服送给工作组。当时,旧军服是政治地位的象征。

这一举动惹怒了雍宗,有关王成收到旧军服而为雍宗说情从而免除刑罚的传言比坐牢更让雍宗感到羞耻,这等于说若巴家族和柯基家族一样贪生怕死,为吃饭活命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雍宗对柯基家族的人似乎有所误解。

3.

佛经中,烦恼指芸芸众生受本能驱使而在向善的路上迷失。

吃饭活命是人的生存本能,也是斯丹巴所说的“根本烦恼”。

虽说活下去是斯丹巴唯一美好的愿望,但在向善的路上他还是清醒的,无论是把无儿无女的伯父当成生身父亲精心侍奉,还是替伯父认罪去坐牢,抑或是雍宗替他进监狱时他并未当真临阵脱逃,毕竟雍宗是他妹妹的丈夫,雍宗的儿子也是柯基家族的后代。

在考验人性的时刻,在求生本能和向善之间,这一次斯丹巴选择了后者,经受住了人性的考验。

前文提到的卜卦出现在旧军服风波之后。雍宗对此不以为然,斯丹巴则信以为真,从此焕然一新,一心向善,一改往日的慵懒。

斯丹巴打小接触佛教,在佛经教义的熏陶下相信因果报应,不曾反抗命运,把发生的一切都视为命定之数,坦然接受,是一个在生活里随波逐流的人。

尽管随波逐流,有时得过且过,但斯丹巴对待生活有自己的态度,那就是在复杂多变的生活面前,保持真诚,善良简单。

晚年的斯丹巴兴许看到人生的复杂,对世事感到茫然,所以没在暗藏隔膜和猜疑的新色尔古村建造新居,而是回到原先的庙子,重新当起了和尚,继续根除烦恼之旅。

人生复杂多变,但更复杂的是人心。

雍宗把许多事情都看得太重,身份、地位、面子、辉煌的家族传统,即使行至人生暮年仍不服老,像年轻时一样不辞辛苦地劳作。

县里干部来给他落实政策,每月有十元补贴,他拒绝了,要让儿子在他老得走不动的时候每月给他十元,但如他所说,“我不是要你的钱”,而是表明他的孩子有出息,若巴家族的后代有出息。

家族光环跟了他一生,他为此劳累了一生,哪有轻松可言。

斯丹巴和雍宗代表两种生活方式、不同的生存状态,不能说孰优孰劣,因为都是遵循内心的选择,也便无所谓悔恨、惋惜。

正是“不一样”,才产生所谓的孽缘。

面对复杂的人生,我更倾向于斯丹巴所呈现的诚挚良善和简单,因为不必如雍宗那样,“我累了,想进监狱休息”,在监狱以外的地方也能轻松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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