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洛middot梅疾病与健康



疾病与健康中的自由和命运

罗洛·梅著，杨韶刚译

选自《罗洛·梅文集：自由与命运》，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年。

我的锁链和伴我成长的朋友，如此长时间地和我交流使我们成为现在的样子：——甚至我靠一声叹息重新获得我的自由。——乔治·高尔顿（GeorgeGordon)，拜伦爵士（LordByron),“奇伦的囚徒”但是，只要我们没有认识到疾病与战争和爱的那种奇特的相似性，看不清它的妥协、它的假象、它的强求，以及它是由某种气质与疾病的混合而产生的奇怪而独特的混合物，我们就对疾病没有多少了解。——玛格丽特·约森纳（MargueriteYourcenar),《哈德里安回忆录》

大多数人都认定，他们的疾病几乎完全是由命运控制的。一种微感不适充其量被作为“运气不好”来接受，而一场疾病则被视为“不可改变的厄运”。我们的语言本身就表达了这种态度。我们“陷入了”疾病，仿佛这个过程就像地心引力一样是命中注定的。我们“罹患”感冒，仿佛这是一件意外的事。我们是癌症的“牺牲品”。我们“患上了”疾病（而不是“生病”)，我们去医生那里以“获得治疗”。所有这些单词和短语都是被动语态。我们设想我们受到某种命中注定的控制，对此我们无能为力。好的病人被认为是容易控制的与合作的，把自己完全交到医生的手上。我们的意识自我似乎在外面，站在那里就像被拍卖的奴隶一样，而他们的命运是由比他们更强大的力量控制的。

对疾病的这种态度使我们想起了那位宗教法庭大法官所说的话，“人们发现必须把自由，那个有厄运的人天生就有的自由那件夭赐之物交给别人，人类所受的折磨没有比这种焦虑更大的了”。遗憾的是，一些受到误导的医生们有一种幻觉，这样做可以使他们的角色更容易些，他们用这种幻觉进一步促进了这种态度。甚至在心理治疗中，这种情况也时有发生。以下是一个医生与一个因患抑郁症而来求诊的病人进行的真实的对话交流：

病人：对我的问题我应该怎么办呢？医生：不要探究你的问题的根源。把这个留给我们医生。我们将对你进行指导和引航，使你度过这次危机。……无论这个病的病理过程是什么……我们都将把你治好。

我相信这种态度对健康不利，而不是有利于健康。我的信念一方面就像艾黎·金斯博格（EliGinzberg）教授表达出来的．“除非这位公民为他自己的健康负起责任，否则健康关怀系统中的任何改善都将是无效的。”雷内·杜博斯（ReneDubos）同意说：“康复依赖于病人把自己对疾病进行抵抗的机制调动起来。”杜博斯一再强调“时间及自然之药”即自然的治愈力量。也就是说，命运决不是剥夺我们的全部自由，而是通过本性用一种建设性的力量来表现自己的，只有当我们全力投入到自由中时，我们才能具有这种力量。

1．西方医学与大革命

在无数对此予以证实的实证研究中，我将引用一篇来自《美国医学协会杂志》的文章，它是以《好病人死得更快》为标题在日报中予以报道的。这是一个关于两组妇女怎样对抗晚期乳腺癌的研究。最后的结论是，“脾气不好的、好斗的妇女比那些深信不疑的、满足的妇女活得更长。”和那些死得更快的人相比，活得最长的一组妇女，对她们的疾病有更多的焦虑、抑郁、有敌意和疏离。“脾气不好的”妇女似乎保持着一种好斗的姿态，而不是成为毫无希望的牺牲品。做这项研究的心理学家德罗格迪斯（Derogatis）博士写道：“她们正准备与疾病抗争。”“活得较长的妇女拥有把她们的冲突、她们对疾病的恐惧和愤怒发泄到外部的机制。她们更需要医生，对治疗更不满意，被评价为对疾病适应不良。相反，另一些妇女——她们死得较早——感到不太焦虑，对她们的医生有更积极的态度，在自我评价量表上把自己评价为比较满意的。我相信她们使自己摆脱了与疾病作斗争的责任。”

现在，乳腺癌确实是对命运的一种打击。不过，那些坚持她们的自由并且为疾病负责——从而与其斗争——的妇女有更多的生存机会。我希望不要把我对责任的强调与已经确立的责任相混淆。“你是你自己经验的唯一来源，所以要为你所体验到的一切负责”，就是已经确立的训练的信息。难道因为一个未出生的婴儿的母亲营养不良，就是这个婴儿脑缺陷的原因吗？如果认为我们要为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一切负责任，这表明了我们的荒谬，我们还不理解命运。只有当我们承认和投入我们的命运时，我们的自由——以及，我们的责任感——才会存在。

诺尔曼·考森斯（NormanCousins）在他的《疾病的解剖》一书中出色地描述了他自己遇到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健康问题。考森斯在俄国时被宣布得了一种不治之症，这是一种胶原蛋白组织的罕见疾病。怀着一种相当强烈的生存意志，他向自己提出了这个问题：“如果消极情绪在身体中会产生消极的化学变化，那么，积极情绪会产生积极的化学变化吗？爱情、希望、信仰、大笑、自信和生存的意志可能具有治疗价值吗？”他向我们讲述了当专家们向他宣布这件命中注定的事情时，他是怎样做的，他把他自己对这个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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