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凤尾在时代的洪流里,人该如何选择

作者：砚无声

一天，马家辉在施南生家做客，当时还有徐克和林青霞。

施南生对他说：“家辉啊，你还算不上一个作家。”

他很疑惑，自己已经写了十几、二十几本论文、散文、杂文，怎么还算不上作家呢？

施南生是一个全面的读者，在她看来，一个没写过小说的作者，是称不上作家的。

这句话提醒了马家辉，他觉得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是要接受这个挑战的。

01：《龙头凤尾》的问世

马家辉50岁那年，他想，不能再等了，再等没有体力和精力了。

于是，他开始坐下来写，每天写。

写了17稿，他感觉不对，又一起推翻重写。

写到第23稿，他感觉可以定稿了。

在写长篇小说的两年时间里，他遇到他太太、父亲、母亲先后生病，他不得不放下来。

期间，存档的U盘坏掉，文字丢失，也让他多费了一些心血。

每一部好看的长篇小说，都是作者呕心沥血换来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

年，马家辉终于出版了他的第一部长篇小说《龙头凤尾》。

《龙头凤尾》出版以来，先后获得台北国际书展大奖、香港书奖等奖项，并获得杜琪峰、罗大佑、阎连科等名家的极力推荐。

故事讲述了上世纪30年代，准确地讲时候年到年之间，一个香港社团孙兴社的老大陆南才的故事，他一生的命运抉择，呈现了一段波澜诡谲的香港往事，一部描写青洪帮血拼的江湖传奇。

我始终坚信一句话：人是多面性的。

关于忠诚、背叛、取舍和坚持，《龙头凤尾》这本书里，写尽了。

我一看到这本书，就喜欢得不得了，每天坚持看一些，终于看完了。

在写这篇文章前，我们先来简单了解一下马家辉。

马家辉，年出生于香港湾仔，是香港著名作家、传媒人、文化评论学者，美国芝加哥大学社会学硕士，威斯康辛大学社会学博士，曾任台湾地理杂志《大地》记者、《明报》策划顾问，现在是香港城市大学中国文化中心助理主任。

代表作有《大叔》、《关于岁月的隐秘情事》等。

下面，请你跟我一起，品味《龙头凤尾》，这个好看的故事。

02：小镇木匠陆北才，为什么从家乡跑出来参军？

陆南才，一开始叫陆北才，出生在广东省一个小镇--河石镇。

小镇附近多山多树，镇民多精于木工，客人远从广州下单，按指定的款式，针对洋人的中国口味，造好了外销。

镇上的日常用品几乎全是木具，有河石镇民在陈济棠部队立过功，陈济堂表扬他的义气，出资雇请河石镇民合力雕出巨大的关公像，家家户户有份参与，乡亲们分了钱，心存感念，特地把关公五官雕得酷似陈济棠。

陆北才木艺不算精湛，但非常享受下刀时涌起的专注快乐。

在他17岁那年，父母为陆北才娶了媳妇阿娟。

阿娟比陆北才年轻一岁，体态丰满，父母说她肯定是“多仔婆”，不断催促他们生孩子。

结婚那天，陆北才是童子身，阿娟说自己亦是，只不过没流血。

她道：“小时候在田里跌倒，没了！”

陆北才不介意，他的口头禅是：“是鸠但啦！”

半年后的一天，陆北才得知阿娟的一个秘密--她被自己父亲强bao了，他脊梁冒寒。

事实上，他自己亦被同村的七叔压过，是在他13岁那年。

陆北才跟镇上其他孩子打架打不过，头破血流，七叔刚好路过，出手救了他。

在背他回去的路上，七叔凌空抛下他，从背后压了他，并强迫他发誓守口如瓶，否则让他家破人亡。

自此，陆北才更不爱说话。

十几天后，陆北才去找七叔，发现他又对邻居明伯12岁的女儿干了坏事，七婶在和他吵架。

他有一种奇怪而强烈的遗弃感，觉得自己只是别人用来暂时逃离烦恼的一块木头，木身被削坏了，不成形状，注定被丢弃。

七叔不久后去当了兵，是张发奎的部队。

几个月后，镇上人说他死在上海，半夜被同生共死的士兵用刺刀杀si。

陆北才猜想七叔老毛病犯了，可惜这次压错了人，招来杀身之祸。

他可怜七叔。

阿娟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后，感觉整个人变得轻松了，她对陆北才要求越来越强烈，越来越主动。

有一回，阿娟在他身下叫：“爸爸......爸爸......”，他不敢置信，阿娟到底是恨她爸爸，还是.......

为了满足阿娟，陆北才吃了很多补品。

可阿娟依然感到欲求不满，跟他闹了很多纠纷，对他非打即骂。

他想：

外面肯定有不打我、不骂我、不强迫我的人在等着！我不相信没有，不管男女，总有，而且不止一个，我要去找。七叔可以找满足，我也可以找。我不要被遗弃，我不要，我不要！

终于有一天，他决定远离阿娟。

“到战场上死在男人枪下，比回家死在女人身下风光。”

于是，他去当了兵，成为陈济棠的部下。

图片来源：马家辉解读《龙头凤尾》背景

03：因为知道了一个秘密，陆北才从军队跑去香港当拉车夫

陈济棠主政广东达8年之久，几乎等于广东皇帝，固有“南天王”称号。

陆北才属于陈济棠部队，他感到万分光荣，视陈济棠为神。

他每天跟几百个壮汉一起排排坐吃饭，赤条条洗澡，有生死与共的温暖感。

这是他生命里感到最实在的时光。

可好景不长，年7月，陈济棠兵败，逃往香港。

得知陈济棠南逃的消息，陆北才呆住了：

陈总司令是关公啊，关公不是义薄云天、大无畏的吗？怎会弃下部队不顾而去？

一个扎心的现实是：在关键时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陈济棠跑后，广东天下归余汉谋所有，余汉谋是总司令。

余汉谋天生大头，一看就是聪明的仔，乡下亲戚都叫他“大头鱼”，因为他点子多，爱傻笑，又称“笑面鱼”。

换了老大，一切照旧。

余汉谋酷爱打牌，经常从早上打到晚上，士兵们无不眉开眼笑。

陆北才跟药王坚谈得来，药王坚打牌赢了钱，请他去炮寨找女人。

陆北才所在的连，连长也姓余，有次余连长酒喝多了，说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他说有几条村闹麻风，传染了几百人，余司令担心一发不可收拾，吩咐手下把麻风病人沉到海底喂鲨鱼。

余连长自诩宅心仁厚，不忍伤害他们，便谎称自己生病，性急的李旅长改派第三连的兄弟去办。

事后，余连长再带着几瓶烧酒去向李旅长谢罪。

三天之后，连上传来消息，余连长被李旅长抓去枪毙了。

陆北才暗自揣度，是谁泄露秘密，连里兄弟看起来个个老实忠厚，不像背后插刀的人。

一个早上，陆北才在河边洗木具，药王坚在树背后抽烟上厕所，陆北才问药王坚意见。

药王坚劝他别多管闲事，说完，药王坚发出一声冷笑。

陆北才突然想起药王坚说过一句话：“希望排骨连长快点被调走，最好是被调到前线做炮灰！他死了，赌债一笔勾销，我会多烧一些纸钱给他。”

原来是这回事！陆北才吓得背后冒冷汗，禁不住轻呀了一声。

当别人的秘密变成自己的秘密，竟是双倍的沉重。

为了让陆北才永远带走这个秘密，药王坚对陆北才下了黑手。

药王坚捡起两块石头，偷偷朝陆北才后脑敲去，把陆北才敲得血肉模糊。

命运有时很离奇，陆北才遭受重击而没死，他不敢回到部队揭发药王坚，因为他吃不准兄弟们是否会相信他。

他亦不想回到家乡，因为他不希望见到阿娟。

看来唯有远走高飞，离开家乡，离开部队，离开广东。

陆北才最后决定去香港，到了香港，他一个远方亲戚嘱他去找赵文柄，诨号是“哨牙柄”，他在香港卖碳、米、杂货店，是掌柜的。

比陆北才小3个月的哨牙柄接待了陆北才，雀王棋见陆北才体格强壮，带他拉黄包车。

就这样，陆北才在香港留下来，是“茂丰车行”雇用的车手，他在洋人多的一带开工，香港人惯称他为“车仔”。

04：打了洋人的陆北才，逃离了香港

陆北才认识了很多兄弟姐妹，比如，萧家三兄弟，教英语的毛妹、歌楼酒吧女佩姬、仙蒂等人，仙蒂告诉他很多事情，他闻所未闻。

他也知道了仙蒂和佩姬的秘密，有着强烈的不祥预感。

之前每次知道了别人的秘密，都成为麻烦的开始，他非常担心灾祸降临。

也是这个时候，陆北才遇见了张杭吏，经他介绍，陆北才结识了英国驻香港的军官张迪臣。

张迪臣在香港的工作，是负责收集情报，而陆北才拉车夫的工作显然消息灵通，所以，张迪臣总在坐陆北才的车回家的路上，问陆北才很多问题。

陆北才对他知无不言，不知道的，他便无中生有地说谎。

谎言是最有效的催眠剂，不仅对聆听的人是，对说的人更是，自己必须先相信了，谎言始可说得真实，而愈说便愈相信。

自圆其说比真真假假来得重要。

一来二往的，陆北才和张迪臣之间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终于有一天，张迪臣叫住陆北才：“阿才，要不要上来喝两杯.......”，两人有了诡异的联结，之后两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密。

陆北才觉得自己跟张迪臣关系比昔日亲近，但他不愿让张杭吏知道。

书里说：“有些秘密不该对陌生人说，有些秘密则愈是亲近愈是保守，万一道破，或会破坏一切。愈是重要的人，愈不容许有万一。”

圣诞夜，陆北才跟石岐昌在街上等人，他突然发现张迪臣喝得烂醉，由长着一把大胡子的洋人扶着，他们叫大胡子“洋关公”，是伦敦派来的外交官。

这让陆北才非常困惑，他以为张迪臣回老家团圆了。

有活了，石岐昌很高兴，他朝陆北才摆手，示意他也来拉他们，两人一人拉一个。

陆北才心里有事，上坡时一不留神，失足滑倒，往前栽去。

两辆车相撞，两个洋汉被抛到车外，跌个踉跄。

陆北才急问张迪臣好不好？

张迪臣摇头示意安好。

洋关公可没这么客气，他从地上爬起来，对陆北才破口大骂，还往他脸上重重掴一巴掌。

让陆北才忍无可忍的是，张迪臣竟然没有制止！

积压了一晚上的郁闷顿时爆发，陆北才高举右拳，把洋关公狠狠锤了一顿。

石岐昌也来帮忙，两人把洋关公打翻在地，洋关公闷声不响。

闯祸了，陆北才慌了，他对张迪臣说：“我不管，你是警官，你可以保护我，对吧？”

张迪臣说陆北才闯了大祸，他搞不定。

陆北才更急了：“我经常帮你打探消息，你一定要帮我！而且，我们.......”

石岐昌呆住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每天一起拉车的兄弟，竟然是这个鬼佬的眼线。

陆北才慌了，他对石岐昌说，他纯粹骗饮骗食。

这回轮到张迪臣转头瞪他，趁他蹲下来查谈洋关公的当儿，张迪臣对着陆北才狠狠打了一记脑门，并踹了他的背，叫他们快走，这里有他来处理，并嘱咐他俩不要对任何人说见过他。

陆北才一面痛恨张迪臣当着别人面打他，一面又因为张迪臣保护他，而泛起喜悦。

混乱中，陆北才和石岐昌仓皇逃离了香港。

05：陆北才回到家乡，拜入“万义堂”

逃离香港的陆北才回到家乡。

河石镇的家已经不像家了，镇也不像镇，村也不像村，部队来了土匪，男人不是去做了兵，便是入了贼伙，跑光了。

而且都说日本兵随时打来，连女人也跑去城市了，镇上剩下老人和孩子，躺在屋前、空地、广场上，像枯萎的树。

陆北才的母亲已经失明，父亲躺在地上，两个老人有气无力，沉默不语，阿娟也走了。

麻木的陆北才在街上无意遇见弟弟陆北风，在弟弟的牵线下，陆北才拜入了“万义堂”。

所谓“万义堂”，是广州的老堂口，旗下生意有黄有黑有白，陆北才做了花艇看管。

他暗暗立誓：不在广州闯出些名堂，不回香港。

陆北才想到一个好主意：让万义堂的所有生意串联起来，在一个地方消费满一定额度，就可以在另一个地方打折。

比如，在万义堂的茶居吃饭的客人，埋单超过5元，立送一张“鸡票”，吃饱饭，到花艇找姑娘时，可凭票减收一元。

积存若干张鸡票，更可免费打pao一次，客人只须付毛巾费和热水费。

这种营销手段的效果立竿见影，万义堂收入暴增，陆北才因此获得了万义堂老大的赏识，开始被万义堂重用。

虽然陆北才在这里受老板重用，但他非常想念香港，渴望正视那对蓝眼睛。

他把想回香港的事，告诉了弟弟陆北风，没想到葛五爷欣然同意，叫他去香港带着不长进的煌聪，替他找个好医生，把烟戒清才让他回来。

但葛五爷的真正意图是：“杜先生在香港急需用人，你得听他差遣。”

年8月，陆北才兄弟从广州启程，辗转来到香港，见到杜月笙。

06：陆北才成立“孙兴社”，做了龙头老大

在杜月笙的支持下，陆北才在香港招揽了之前的湾仔旧友，又在难民营里招来一批小弟，于是由戴笠亲自取名的“孙兴社”就这样成立起来。

孙--孙中山，兴--兴隆昌盛的意思。

天下洪门本一派，孙兴社是新堂口，在洪门前辈的指导下举行了开堂仪式，陆北才正式该名陆南才，又叫“南天王”，孙兴社的龙头南爷，终于登上了属于他的舞台。

成为龙头老大的南爷，觉得自己终于有资格和张迪臣站在一起。

一个政界人士，一个江湖草莽，彼此都能给对方带来帮助，陆南才为张迪臣提供情报；张迪臣也凭借自己的权力，让陆南才在香港站稳脚跟。

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两人的关系出现裂痕。

杜月笙交代陆南才去刺杀一个报社的社长，陆南才偷偷看了张迪臣的记事本，知道了这个报社社长的行程。

虽然刺杀失败，但张迪臣猜出是陆南才做的，而且也明白过来：陆南才是从自己这里知道社长的行踪。

之前，他们俩对对方的事情不管不问，这样才安全，知道得越多，危险更多，也算是保护对方。

可这次，平衡被打破了。

日本占领广州之后，侵入香港是意料中的事，香港的形势更加危急，张迪臣更加忙碌了，他跟陆南才见面机会越来越少。

张迪臣好不容易见到陆南才，他都会将私藏的一些黄金交给陆南才保管，他已经知道，自己前途未卜。

这时候，陆南才发现，自己一直仰望的神明，竟然也有恐慌恳求的时候，让他保管的钱，竟然是日本人给他的钱，他在为日本人做事，哪怕是迫不得已的，也依然让陆南才觉得自己的神明倒塌了。

陆南才开始成为保护张迪臣的那个人。

日本人终于来到香港，风雨飘摇中，陆南才的孙兴社必须向日本人靠近，为日本人做事才能生存，混乱中，他失去了张迪臣的消息。

支撑陆南才活着的，就是找到张迪臣。

在沦陷的岁月里，陆南才终于有了张迪臣的消息，他被抗日游击队制伏，需要陆南才去救他，并帮他偷渡回大陆。

见了面之后，陆南才大失所望。

张迪臣对之前陆南才的帮助道谢，然后央求他再帮他一次，帮他偷渡去大陆。

怕陆南才不帮他，还说孙兴社的成立之初，是他帮陆南才站稳了脚跟，现在是该陆南才还他的时候。

一句话，把两人的情意归为交易。

更令陆南才失望的是，张迪臣还带着一个叫阿斌的华人，两人明显有情。

陆南才答应帮张迪臣偷渡，但他把有人要偷渡的事情，告诉了另一个全心全意为日本人办事的龙头，他想借别人的手，将阿斌弄死。

一方面，他见不得张迪臣为了维护阿斌跟自己生分；另一方面，他不希望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活下来。

至于张迪臣，他相信凭着他的求生本领，一定能撑到战后，也一定会回来找他。

可世事难料，阿斌死了，张迪臣也被日本人折磨至死。

得知消息的陆南才，颓然跌坐在地上。

两人情浓时，他曾找纹身师傅在各自胳膊上纹了个“神”字，两人产生罅隙后，为了遮住“神”字，他找纹身师傅改成了“举头三尺有神明”。

现在，张迪臣死了，他想去掉文身，可是文上去容易，去掉却难，只能把那一块儿烫掉。

于是，曾经的文身变成了一个疤，遮盖了陆南才曾经的秘密，也掩埋掉了他的情意。

似乎冥冥之中注定了，就在陆南才毁了文身那天，他遭遇空袭身亡。

南爷的故事，至此剧终。

07：这是一部哀伤的小说，写尽了秘密、忠诚、背叛、选择和坚持

《龙头凤尾》整个故事给我带来丰富的感受，有很多事情让我震惊，也让我开了眼界。

比如，阿娟竟然跟陆北才的弟弟和父亲都有染，而陆北才一方面表示理解。因为他不要她。

另一方面又觉得阿娟乱伦，你可以跟其他男人，除了自己父亲和弟弟。

再比如，陆北才当花艇总管时，他不愿打猫逼姑娘就范，因为猫在姑娘裤裆里。

他是有悲悯心的，但迫于生存，他只好做了违心的事。

马家辉写历史，是为了借历史情节丰富他想表达的感情和想法。

那就是什么是忠诚，什么叫背叛，又如何伤害，还有秘密到底是什么。

每个人在大时代里都有他们的哀伤和秘密，该如何选择呢？

无路可退时，最容易暴露人性，是选择小我，还是成全大我，这是一个问题。

正如《龙头凤尾》里，简介中说的一句话：“他们是互不靠近的船，却在同一个江湖。在这样混乱的时局里，每个人都背负这世界的混乱，以及混乱里的怨怼。跟你对赌的并非其他，而是命运，只是命运。”

这是一部耐人寻味的小说，马家辉毫不掩饰地说：“我这辈子，活了50多岁，从来未觉得自己成功过，这是破题儿的第一次。”

感谢马家辉带领我们见识了那段波云诡谲的香港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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